2021年中国农民有多少人「20年后谁来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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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有热情、有韧劲、懂技术的新时代年轻农人,正开始回到农村,扎根农业,成为乡村振兴的生力军。
或许每一个农人的努力都很微小,但用他们的话说,只是“希望能让大家看见农业是一件有希望的事情,一起投身其中”。
文 | 吴一一
吴林静初到西槐庄的时候,她数着墙壁上的臭虫,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现在真的要走了,反而有些舍不得。
秋风乍起,地里的水果萝卜就快成熟了,这是她留给这座北京远郊农村的成绩单。
过去一年半时间里,她和另两位中国农业大学的研究生,驻扎在了西槐庄村的“科技小院”,帮助村集体种蔬菜、卖蔬菜,也完成了自身与“真正的农民”的结合。
在福建漳州一座名叫平和的小县城,农历中秋,正是漫山遍野的柚子开始成熟的季节。
在琯溪蜜柚核心产区的小溪镇旧楼村,几乎每隔三五十米就有一个蜜柚仓库,其中有5座属于江咏和杨思知。这两个三十多岁的当地小伙,靠着一根网线、一台电脑开始创业,仅去年就通过电商卖出2000万斤琯溪蜜柚。
秋季,柚子开始成熟。图为受访者提供
在安徽枞阳,白荡湖水系内的大闸蟹开始不安分起来,85后女生方慧娟也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借助电商的力量,这位几年前回乡创业的女白领,去年卖掉了1.7亿元的枞阳农产品,仅枞阳大闸蟹在拼多多平台就卖掉了1000万元。
在山东荣成,“海归”的85后宋楠建起了2300亩高标准果园和6000平米食品级加工分选车间。他用4年时间打造的电商龙头企业,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着高科技“加持”的农产品……
古老的中国大地上,农业这一源远流长的产业,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飞速革新。革新背后的动力,是科技的应用与人才的成长。新的生产力催生了新的农人,而他们正在深刻地改变产业的运作方式。
这是农人的秋天,也是农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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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乡土
吴林静从小在城市长大,她很坦白地说,自己高考时是被“调剂”到农科专业的。直到考研,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要去“当农民”了。
中国农业大学在全国农村共有五百多座“科技小院”。它们既是研究生的实践点,也是中国农业革新的试验田。
吴林静和两位同学一起被分配到了西槐庄村。这里是北京最偏远的村子之一,产业单一,只种植萝卜一种传统作物,而且还面临老龄化严重、集体经济薄弱等一系列当代农村的“通病”。
村民们起初并不太相信这些城里来的95后。而事实上,吴林静们此前的确没有太多“种地”的经验。他们硬着头皮,钻进村里有水肥一体化设备的新大棚;把曾经滞销的萝卜换成了经济价值高的水果萝卜和樱桃番茄;到了年底,二十多亩的试验田,让村集体收入翻了三倍……
吴林静觉得,从实验室走进田间地头,和农民们朝夕相处,从他们身上学习农业生产和农村生活的种种,让自己受益匪浅。“理论终于结合了实践”,她也切身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农人”的乐趣。
吴林静走进田间地头。图为受访者提供
与吴林静不同,江咏和杨思知从小就在平和县的柚子林里长大。当地的琯溪蜜柚已有五百多年的栽培历史,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植。这里的人靠着种柚子、卖柚子维持生活,供孩子上学。“长辈希望我们读了书去城里,再也别种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江咏说,自己大学毕业后在厦门做服装电商,2012年至2019年,店铺年销售额都是过千万元,在疫情期间,他弟弟的同学杨思知找到他,希望回乡合伙做电商卖柚子。
“琯溪蜜柚真的很好吃,但前些年市场上各地柚子品种太多了,质量参差不齐,外地柚子打着琯溪蜜柚品牌在卖,本地柚子质量不稳定,导致琯溪蜜柚无法真正破圈。”杨思知说,琯溪蜜柚的价格波动太大,外地采购商拼命压低价格,最低的时候每斤只能卖五六毛钱,甚至不够成本。“赚不到钱,果农就舍不得投入,不愿意研究,于是果子质量不稳定,价格更上不去,恶性循环。”
江咏和杨思知觉得作为平和人,他们有义务卖好果,引导果农种好果,树立琯溪蜜柚的品牌,而电商,是他们破局的机会。“我们不仅仅是在卖柚子,同时也肩负着保护琯溪蜜柚这个品牌,我们种了五百年的柚子,琯溪蜜柚的牌子不能砸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
琯溪蜜柚已有五百多年的栽培历史,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植。图为受访者提供
情怀与希望,正在将越来越多的“新农人”召唤回农村。而回归的背后,则是农业生态翻天覆地的变革。
据电商平台拼多多统计,截至2021年10月,平台上的95后的“新农人”数量已超过12.6万人,在涉农商家中的占比超过13%。过去两年,平台“新农人”的数量呈现爆发式增长,由2019年的29700人增至2021年的126000人,两年增长了近10万人。其中,新疆、青海、西藏、云南等西部地区,返乡创业的新农人数量两年间增长了近4倍。这些年轻人,普遍具备本科、大专学历,其中不乏名校毕业生、海外留学生,95%以上均为返乡创业的“农二代”“果二代”“批二代”。
农业农村部发布的《“十三五”农业现代化发展情况报告》则显示,截至2020年年底,全国高素质农民规模超过1700万,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占比达到35%,大批高素质农民活跃在农业生产经营一线,成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骨干力量。2020年,返乡入乡创新创业人员达到1010万人,在乡创新创业人员3000多万人,他们大力推动了中国农业的技术与管理现代化。
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祖辈们不同,新一代的农人在创业过程中,更加注重公司化经营和团队协作,多采用“合伙人制度”,并擅长整合产业上下游。他们大部分属于既懂电商也懂农业的新型农业人才,拥有先进的技术,也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兼具宽阔的视野。
而他们身边的环境,也与祖辈们大相径庭。从信息、物流到生产技术,这些飞速发展的基础设施,让农业成了一份空间广阔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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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技术改变农业
西槐庄村的萝卜一度享有盛名,吴林静发现这里的沙质土壤很适合萝卜生长,但萝卜的品种有些“过时”。
他们迅速引入了新品种。在科技小院的帮助下,当地的萝卜种植变得更加规模化、科学化。从选种育苗、种植生产,再到线上销售,都由吴林静和宁国法两名95后操持,带着村民和农民们一起干。
“我们主要采用科学管理,使用生物防控病虫害的各类办法,利用软件远程查看并分析种植数据,为村民们整理出一套更高效、高产、高品质的种植方法。”宁国法介绍。
农人正在采摘果实。图为受访者提供
此外,科技小院还引进了四种樱桃番茄和一种口感型大番茄,引进水肥一体化设备,控制15个大棚的灌溉与施肥,总结出水肥一体化仪器使用规程,并教会农民使用,降低了老年人的劳动强度,提高了水肥的利用效率。
相比市面上常见的番茄,科技小院所选择的口感型番茄品种果肉偏软,果汁含量更加丰富,也更适合鲜食,自然也收获了消费者的好评。
电商的崛起,让所有的农产品拥有了几乎平等的起跑线,任何技术上的优势都会被放大,而任何技术上的劣势,都很致命——几乎所有的新农人,都在全力以赴地拥抱新技术。
在平和县的平原和山地,江咏和杨思知在6、7月份都会走家串户去找果农探讨今年的果品和收成情况,了解今年的柚子种植情况,也预付了定金,让他们安心种植品质更高的水果。
在宋楠的生产线上,同一棵树上结出的苹果,最多能分成九个等级,价格也相差三十倍。为了对苹果进行标准化的筛选,确保苹果品质稳定,他选择了世界上最先进的Maf Roda果品全自动分选机。每一个苹果在机器上经过清洗、抛光等环节后,会被高频相机拍摄32张照片,每一张照片对应一个数据,包括尺寸、颜色、质量等。再通过光谱测糖仪,测定每一个苹果的糖度,综合以上数据后,机器会将苹果送往不同的分拣线分装,确保消费者收到品质稳定的苹果。
事实上,中国早已将科技定为农业的头等大事。国务院发布的《“十四五”全国农业农村科技发展规划》显示,在“十三五”期间,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已突破60%,而到2025年,不仅要“力争突破一批受制于人的‘卡脖子’技术和短板技术”,还要让“农业领域原始创新能力大幅提升,农业科技整体实力稳居世界第一方阵”。
共同的目标,让各种力量携手前行。
以科技小院为例,这个创立12年的项目,始终在为解决科研与生产需求脱节等发展问题提供新的思路。从陕西洛川的苹果到云南澜沧的土豆,在全国135个农作物产业带的种植端一线,一批农学专业的研究生依托科技小院人才培养项目,“把实验设备搬进田间地头,把论文写在了大地上”。
为进一步发挥科技小院服务乡村振兴的优势,中国研究生创新实践系列大赛中也专门设立了“乡村振兴科技强农 ”主题赛事,科技小院成为此主题赛事的五个专门赛道之一。
今年,科技小院针对三农一线比较集中的问题,有针对性地设置了“科技创新类、应用创新类、产业创新类”三类参赛项目,鼓励研究生深入农业农村一线,将个人成长成才与农村需求、农业发展和乡村振兴紧密结合,践行“科研”服务“生产”,进而服务乡村振兴国家战略和全球农业绿色发展。
与此同时,资本的力量也在推动农业科技的进步。
在9月23日,2022年中国农民丰收节庆祝活动在北京举行。活动现场展出了由“百亿农研”专项提供支持,由中国农业大学农学院小麦研究中心培育的系列突破性小麦新品种。这些小麦品种在高产、优质、抗病和耐热等方面具有突出表现。而这些带着科技烙印的种子,又将由各地的农人逐步推广种植,在田野里孕育希望与财富。
小麦新品种亮相丰收节会场。宋佳印 |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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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农业激活新生态
新农业,最终还要依靠市场来兑现。“新农人”的名字,也意味着他们与传统的“农民”,有着角色上的迭代。
在吴林静看来,“新农人”与电商这件“新农具”,几乎有着天然的连结。“我们把萝卜和番茄种出来,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朋友圈卖,也开了网店,之后还参加了当地政府组织的专场直播,卖出去了2000斤萝卜,特别开心。”
《“十三五”农业现代化发展情况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年底,注册在县及县域以下的农村电商数量超过800万家,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达到1.7万亿元,农产品电商零售总额达到3975亿元。
如今,江咏和杨思知的团队,在柚子采摘和销售的旺季,成员已经接近200人,可满足4万到7万单的日销量。而下一步,他们希望打响自己的品牌,将高品质的琯溪蜜柚打造成电商平台上的“超级农货”。
电商给农产品带来了新的市场和渠道,也给农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同时,它也在重塑着“农民”这一古老职业的内涵。
江咏和杨思知不仅关心柚子的品质,还要随时讨论如何定价、何时上架。“做水果电商,不仅要做数学,也要会物理。”江咏说,很多看似不起眼的成本,往往决定着盈亏。“以柚子重量蒸发为例,果子从摘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不停地蒸发,重量在减少,这就会导致柚子售出重量少于收购重量,果子蒸发的成本,加上胶带打包的成本,这些‘小钱’算下来每斤也就折损了几分钱,但我们去年一共卖出去了2000万斤,就是少了几十万元。”
但无论如何,新电商给农户带来稳定的订单以及“定价权”。庞大的销量和合理的利润空间,让江咏和杨思知,有能力去尝试改变当地传统的产销模式。这在以前,是他们即便敢想,也无力实施的。
今年,两人决定展开“订单式种植”——在春季柚子开花时,就向优质果地的果农以高于市场行情的价格预定,并每亩提前支付农资的钱。这样的目的是,让果农打消销售难的顾虑,把精力花在种植上,同时,他们对预定的柚子果进行网格化管理,派出技术人员教果农如何科学种植。
漫山遍野的柚子园。图为受访者提供
江咏说,因为资金有限,今年订单式的柚子数量不是很多,但他们会逐年扩大订单式的占比,“我们不管别人怎么干,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卖好果,会得到消费者和市场的认可,消费者吃了品质好的琯溪蜜柚,自然会复购。”市场的反馈是江咏最大的底气,去年,店铺的一名“铁粉”连续复购了10次。
而在西槐庄的“科技小院”里,吴林静们同样在影响着这个村庄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看到我们的二十多亩试验田效果不错,村里已经准备了一百多亩地,准备扩大生产,也许还会和周边的村庄搞产业联动,甚至不局限于第一产业本身。”
同时,科技小院和村里也清醒地意识到了产业瓶颈:虽然产量增加、品质提高,但村里没有温室大棚,春节价高时已是库存空空。“今后,这些农业基础设施建设也将陆续提上日程。此外,镇里还将搭平台,帮助西槐庄村完成商标注册、商品认证、对外宣传、冷链物流等环节,助力产业长久发展。”西槐庄村相关负责人表示。
吴林静觉得,村民们一度比较“佛系”的内心,正在被新农业的成果激起涟漪,“种地”重新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原本对“科技小院”将信将疑的村民,也开始主动找他们学习农业技术。
吴林静和同事研究农业技术。图为受访者提供
与此同时,江咏和杨思知的成功,也在带动平和县的水果产业转型。越来越多的农户开始主动要求加入“订单式种植”,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主动来学习如何做电商。
新的农业生态,正在被激活。
在市场和政策的双重激励下,不少电商平台也在积极尝试“孵化”新农人。比如,拼多多对生鲜农业持续采取“零佣金”政策,帮助潜在的新农人尽快积累创业的“第一桶金”;而2018年创设的“多多课堂”,以免费的课程体系,也在帮助新手迅速成长;自2019年起,拼多多连续推出四届超级农货节,直连近2000农产区,对于各大产区的新农人,平台工作小队往往会进行专场交流讲解,并投入数十亿资源,引导和鼓励各大产区的“新型农业人才”脱颖而出,希望把人才留在农村,把利益留给农民。
事实上,一个“旧农人”随时可能向“新农人”转变,而第一推动力,可能只是网上一笔小小的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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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上的荣光与希望
新农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今年秋天,吴林静和宁国法即将从小院“毕业”。“我担心走了以后,村庄发展的问题我们没法帮忙解决了,”吴林静道出了一丝担心,“后面的事儿,就要拜托后来的学弟学妹,和当地村集体了。”
她说自己接下来会忙论文、忙考公——考公的目标,仍然是与农业相关的部门,“我不可能离开这个领域了”。
吴林静表示,以后也不可能离开农业领域了。图为受访者提供
江咏和杨思知还在憧憬着琯溪蜜柚能够发展出更紧密、更现代的产业集群,造福一方,也让祖辈传下来的品牌,得以发扬光大。
宋楠决定继续增加线上销售份额,让更多消费者品尝到原产地直发的高品质好苹果。目前,他的苹果种植园区提供固定工作岗位两百余个,周期性工作岗位4万人次,不仅带动当地村民就业增收,还为当地农户提供苹果种植、储存、销售等方面支持,带动周边农户共同富裕……
长久以来,当城镇化飞速推进的时候,“谁来当农民”始终是全社会热议的话题。
而如今,答案呼之欲出。大量有热情、有韧劲、懂技术的新时代年轻农人,正开始回到农村,扎根农业,成为乡村振兴的生力军。新的农村和新的农业给了他们勇气与力量,而在建设农村、革新农业的同时,他们也在扮演领路人的角色。
或许每一个农人的努力都很微小,但用吴林静的话说,只是“希望能让大家看见农业是一件有希望的事情,一起投身其中”。
“农业是一件有希望的事。” 图为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