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文章推介」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一机一码”回收追溯体系研究⸺以2018年北京节能超市回收试点项目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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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价值的评定意见：

论文分析了北京市依托节能超市开展废旧家电“绿色回收”的案例，阐述了系统的建立过程，收集了回收数据，分析了对回收相关利益方影响，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

亢远飞1 童昕2

1.北京节能环保中心

2.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

摘要

Abstract

北京市依托节能超市开展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绿色回收”，通过宣传绿色消费带动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环保回收，引导家电销售商开展绿色回收参与逆向物流系统建设，建立了以销售商为主体的“绿色消费 绿色回收”模式。其间，引入全球统一标识系统（GS1系统）编码技术设计二维码标识，对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的服务和过程实施“一机一码”溯源管理。基于节能超市绿色回收中“一机一码”追溯体系建设实践，总结梳理管理模式的演变过程，并从环保回收率和回收成本两方面评估基于“一机一码”追溯体系的回收系统运行效果。结论提出，“一机一码”技术系统有助于改善北京市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体系的管理效果，该技术系统可以针对不同城市的具体条件，进一步发展完善，从而辅助更多地区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体系转型升级。

关键词

Keywords

废旧电器电子产品；逆向物流系统；“一机一码”技术系统；绿色回收；绿色消费

DOI:10.19784/j.cnki.issn1672-0172.2022.03.001

0 引言

2016年底，《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国办发〔2016〕99号）提出在部分电器电子产品领域探索实行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取得了较好效果，有关经验做法应予复制和推广。综合考虑产品市场规模、环境危害和资源化价值等因素，率先确定对电器电子、汽车、铅酸蓄电池和包装物等4类产品实施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基于该通知精神，北京市在2017年率先开展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新型回收利用体系建设试点工作。作为首都，北京经济发展水平高、人口密度大，是国内家用电器的重要销售市场。近年来，家电更新换代较快，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产生量快速增长。据中国家用电器研究院测算，2016年北京地区“四机一脑”以及手机、电热水器、燃气热水器和吸油烟机的理论报废量达到24124万台[1]。自2009年《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管理条例》颁布以来，北京建立起3家规范的废家电拆解处理厂，但回收环节仍然依靠多种渠道，对消费者废弃产品的流向难以有效监控，导致环保回收率自2014年以后反而出现下降。为了进一步规范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体系和再利用市场，引导废弃产品流向规范的再利用和循环处理设施，北京市自2017年起实验了不同回收模式下的废弃产品溯源管理技术体系和管理方案。本研究主要介绍北京节能环保中心依托节能超市开展的绿色回收系统。该系统以家电销售企业为主体，引入全球统一标识系统（即GS1系统），建立“一机一码”溯源体系，对消费者通过以旧换新淘汰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实现从源头到回收处理厂全程流向溯源化管理。

1 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多元化回收体系及溯源技术发展

1.1 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行业发展历程

上世纪60年代，我国建立了以“社区收购点、街道收购站、区县回收公司、省市回收公司”为主体的废弃物回收体系，再生资源回收比例高达80％[2]。到90年代末，由于废品回收业逐步市场化，原有计划经济下的再生资源回收体系逐渐解体，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也全面市场化，形成较为活跃的二手产品市场。在电器电子产品彻底丧失使用功能后，资源回收业者自发拆解、回收塑料、金属等材料。由于电器电子产品的一些零部件中含有稀贵金属，回收价值较高，不规范的拆解回收过程造成比较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电子废物管理问题逐渐引起国内外的广泛关注。

1.2 多元化回收体系及模式

我国电子废物回收体系的模式创新得益于多年电子废物管理制度建设的探索与改进。2009—2011年，国家施行家电以旧换新工程吸引了商家与消费者的积极参与。在经济补贴的刺激下，销售商和生产商也积极参与到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体系的建设中，使相当比例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从传统的旧货市场和非正式拆解渠道转向指定的拆解企业。以旧换新工程结束以后，为了实现电子废物管理制度的长期化和规范化，2011年1月1日《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管理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正式实施。该条例旨在建立基于生产者延伸责任制度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管理体系，由生产企业缴纳基金，用以补贴有资质的正规化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企业。《条例》的实施刺激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拆解行业的发展，也改变了传统回收行业的市场格局。为了提高回收效率，各地依托不同主体，结合自身网络渠道优势，涌现出多样化的新型回收渠道和商业模式。

（1）两网融合模式

两网融合模式，对再生资源行业与生活垃圾收运进行“融合”，重构了再生资源回收体系。其中包含：①环卫回收一体化模式[3]，此模式由政府主导，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选择一家运营主体承担垃圾分类、环卫清运、路面保洁、资源回收加工、厨余垃圾资源化利用，为政府提供生活垃圾一揽子解决方案，是全方位的“两网融合”；②环卫企业向后端延伸模式[4]，由环卫企业介入垃圾分类、可回收垃圾回收、资源加工利用，其优势是能够发挥环卫保洁人力和场地设施等资源优势，提高两网协同效率。两网融合模式多与单品种回收再生利用企业对接，通过对消费者初次丢弃的可再生资源进行二次分拣后，销售给有处理资质的企业，实现资源再生利用。目前，无废城市建设多以这种模式开展，配套规划建设专业化循环经济产业园，引进建设不同产品或材料的再生利用企业。

（2）销售商主导模式

在国家“以旧换新”工程补贴资金的刺激下，不少城市形成以销售商为主导的，面向消费者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模式。2011年国家“以旧换新”工程停止以后，各地销售商与政府及生产企业合作，以不同方式继续开展不同形式和规模的“以旧换新”活动。但这类活动大多以刺激新产品销售为目标，对回收后的废弃产品流向并没有追踪和管控。北京市节能产品补贴政策自2015年实施至今，节能产品按照能源效率等级可享受8%～13%销售补贴，但生产企业直营店（专卖店）等模式未纳入政策范围，海尔、格力等企业在京门店由生产企业自行投入以旧换新补贴，补贴金额每年在400万元左右。

（3）生产商主导模式

随着生产者责任延伸（EPR）制度在中国大力推行，一些生产企业主动参与回收体系建设，包括从消费者处直接回收废旧产品，以及建设自己的再生利用处理企业。例如，四川长虹通过子公司——长虹格润再生资源有限公司，打造了具有长虹特色的“天网地网”回收网络[5]，形成了完整的回收、储存、运输和拆解处理的产业链。格力空调也利用自己的空调安装维修售后服务网络，开展废旧产品回收业务。

（4）拆解处理企业主导模式

补贴资金刺激了规范处理企业在传统回收市场上竞价回收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导致回收成本激增。在此背景下，一些有资质的拆解处理企业主动联接和打通上下游，尝试建立从消费者直接回收废弃产品的逆向物流网络，如上海新金桥、武汉格林美、北京华新绿源等。

基于上述多主体参与的模式创新，多种信息化技术得以整合应用，在回收商业模式创新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物联网技术的发展，产品追溯技术在一些产品质量控制严格的领域已经得到广泛应用，如医药[6]和食品安全[7]领域。追溯包含两层含义：追踪和溯源。追踪是指跟踪产品的流动轨迹，溯源是指识别和确认产品的来源。通过追溯技术可以保证产品经过多级流动仍能准确识别相关信息，从而实现对产品整个流动过程中各环节相关主体的责任追溯。上述不同主体参与的回收体系建设最终形成第三方回收市场的兴起，传统回收企业借助互联网技术，创新电子商务模式，通过网上回收平台，协调中间回收、转运等环节，并与以旧换新的销售激励相结合，从而提高了回收体系总体的运行效率。

1.3 北京节能超市的回收试点工作

2017年，为了落实国务院发布的《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推行方案》，北京市发展改革委员会确定北京节能环保中心等13家单位、香蕉皮等6家单位为北京市第一批、第二批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新型回收利用体系建设试点单位（表1）。

表1 北京市《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推行方案》试点模式

2009年，国务院发布《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管理条例》第十七条规定，处理企业应当建立废弃电器电子产品的数据信息管理系统。交接记录应当列明回收产品的来源、类别、品牌、型号、数量、回收价格、交接双方、联系方式等信息，但并未对追溯制度进行明确要求。随着“互联网 ”回收企业涌现，大量回收企业也建立了回收信息系统，但回收信息系统与处理企业的数据信息管理系统无法实现信息连接和互相认读，各环节均设立各自的信息记录制度，相互之间各自为主，无法进行衔接和对应。这也使得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体系追溯无法实现。经多年工作基础和现场调研，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无法实现追溯，导致回收体系内产品流向混乱，非法拆解和处理等行业管理的主要问题屡禁不止。

2009年北京市商务局实施了《北京市家电以旧换新实施细则》，北京节能环保中心自2014年起按照北京市发改委的部署，在节能超市中增加了绿色回收的要求，并作为首批《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推行方案》试点单位。2018年起，节能超市试点开展依托家电销售企业回收渠道，建立以销售商为主导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绿色回收体系。以消费者为起点，回收企业为中转点，拆解企业为终点，对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流向进行追踪。应用编码技术为每台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编码，即一台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有一个单独的编码（简称为“一机一码”），实现对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流向追踪，建立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追溯体系[8]。本研究基于节能超市的试点工作，总结和评估产品追溯管理的效果。

北京市于2009年启动节能超市项目，通过选取北京市家电销售企业，在商业企业内部建立节能产品专区等形式，面向消费者宣传和推广节能家电产品。经过不断转型升级，2015年，节能超市规模达到30家，北京市大型家电销售企业及网店均纳入节能超市，形成了覆盖城乡、线上线下结合的格局。随着北京市家电市场发展，节能超市逐步优化商业企业业态，关注点从推广节能家电向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转移，着力打通废旧电器电子产品逆向物流回收利用体系，不断探索WEEE回收的新模式。2017年，试点以旧换新工作延续了国家“以旧换新”工程中采用的五联单溯源管理模式。2018年，进一步引入“一机一码”溯源技术，简化逆向物流追溯流程[9]，消费者提交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信息，与成功回收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上贴的二维码一一对应，以追溯产品流向，直至废旧电器电子产品进入拆解处理企业，并相应制订了《节能超市以旧换新工作办法》《节能超市回收拆解工作指南》等文件。回收产品种类除纳入基金补贴范围的“四机一脑”产品以外，还增加了6种小型电器电子产品。

节能超市依托大型家电销售企业自身的销售网络渠道，在销售家电产品时，为消费者提供以旧换新服务或是收旧服务。消费者在成功提交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后，可在购买新节能减排产品的时候享受70元/台以旧换新补贴资金。废旧电器电子产品进入追溯流程，由回收、运输、拆解三个环节组成。承担回收工作的企业（小型电器电子产品由销售企业回收），登陆一机一码平台完成信息核对、贴码等工作，可以获得以旧换新补贴资金；承担运输工作的企业（处理企业或是回收服务商），可以获得以旧换新补贴资金；拆解处理企业可以获得以旧换新补贴资金。

2 “一机一码”追溯系统建设与回收流程

2.1追溯系统平台介绍

“一机一码”追溯系统实现了工作人员登录，消费者订单回收，订单详情展示等功能。该系统简化工作人员回收订单的操作，保证了回收订单的可追溯性，同时，通过低成本、信息化运营、信息化加密算法为用户提供优质、高效、差异化服务，实现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逆向物流的监督和管理。追溯系统流程构建图如图1所示。

图1 一机一码追溯系统流程构建图

2.2 一机一码回收流程

2018年，节能超市一机一码工作平台建成。由消费者登陆“北京节能超市”微信，提供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基本信息和收旧地点，同时，上传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图片信息，信息将会上传至节能超市一机一码工作平台（简称工作平台）。由工作平台对废旧大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服务进行派单，回收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的工作人员上门后，核对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实物与系统提交照片的差异性后，贴码并上传贴码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图片至工作平台。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也是同样程序，消费者可以选择自行带去销售门店，由节能超市门店工作人员进行信息复核、贴码并上传照片。同时，工作平台自动采集定位信息，用于后期审核使用。待废旧电器电子产品送至拆解处理企业时，由拆解处理企业工作人员登陆工作平台App，扫码并上传废旧电器电子产品贴码照片。同时，工作平台自动采集定位信息，用于后期审核使用。

整个回收过程，通过“一机一码”机制，完成了对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的信息追溯，通过信息核对，能够发现家电掉包等情况。同时，工作平台不断地升级，利用射频标签，定期追溯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的位置，定期跟踪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的流向。一机一码工作平台结合家电销售企业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环节的各方需求，采用GS1编码体系中的全球服务关系代码（GSRN）来标识家电回收环节各参与方，为服务关系分配一个唯一的标识代码。同时，为了保证物品回收过程中识别的唯一性，物品分类代码参考UNSPSC分类，用于回收系统标识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信息，便于数据统计分析，不在编码结构里表示。

“一机一码”溯源化管理系统（简称追溯系统）于2018年6月1日至2018年12月1日试点运行6个月，回收废旧电器电子产品11类，其中，大型电器电子产品有5类，分别是空调、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电脑；小型电器电子产品有6类，分别是微波炉、电磁炉、电风扇、电压力锅、电话机、移动电话。这11类试点产品是业内在对《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目录》新增产品进行分析和讨论时，提到最多的产品；在对处理企业进行深入调研时，了解到这几类产品环保拆解处理的可行性最高。

3 研究结果

3.1 回收效果

2018年节能超市门店全年回收废旧电器电子产品为20904台。其中，13664台使用了“一机一码”追溯平台进行流向追溯，占比为65.36%，回收量如表2所示。12月平台暂停运行，对回收流程和数据进行分析总结，作为进一步改进的参考。

表2 2018年节能超市回收及追溯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数量表

2018年参与实验的30家节能超市（其中28家为实体店，2家为网店）回收废旧电器电子产品数量比2017年增长了147.36%。追溯技术简化了管理流程，更好的实现了回收渠道各环节的信息分享，提高了回收效率。不过“一机一码”追溯技术应用的效果在不同产品和门店的表现有所不同（表3）。

表3 2018年节能超市回收废旧电器电子产品追溯情况

可以看出，同一门店内，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均多于大型电器电子产品。节能超市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工作政策，对废旧大型电器电子产品依托原有回收网络，即由第三方回收公司承担回收工作；对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依托新建的回收网络，增加了门店回收网点，将门店作为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的中转站，依托门店库房作为回收废旧电器电子产品聚集地，将拆解处理企业与门店直接对接，形成新的网络。而电子商务网站，因没有相应的工作人员负责回收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使得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工作没有开展。

从废旧大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情况看，三家节能超市试点企业中，苏宁节能超市回收工作完成不好，回收的大型电器电子产品总数不多，这是由于承担工作的回收公司出现了问题，使得相关工作停滞；大中电器、国美电器两家单位回收工作相对稳定。可以看出，中心城区门店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工作开展得比远郊区县门店好得多，其中，大中马甸桥店、牛街店、洋桥店、中塔店回收工作开展较好，这四家门店的销售业绩在大中电器内部也是不错的。其中，大中中塔店销售节能减排产品的业绩最好，但回收工作排名却不是最高的，这说明回收工作与门店工作人员重视程度和参与意愿关联性大。国美电器回收工作开展最好，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与门店节能减排产品销售相关性最好，真实反映出以销售商主导的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模式的实际情况。

传统“四机一脑”产品在建立追溯体系之前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回收网络，既定商业模式与新技术的应用之间存在一定的磨合与适应。试验期内，参与以旧换新回收活动的“四机一脑”产品实际进入追溯系统仅有12.48%。追溯系统的引入改变了传统大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的操作流程。回收员需要在收货环节增加寻找订单、贴码、拍照、定位等操作，在转换过程中导致回收员日收单量下降，因此一定程度上对使用追溯系统有所抵触。相比之下，网店销售因前向物流环节已经形成较为完备的产品追溯体系，更容易将之延伸到逆向物流环节，尽管回收总量较小，但苏宁易购网、国美在线网络回收的大型电器电子产品纳入了追溯平台管理的比例为73.3%、83.73%。

2018年新纳入的小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活动因为与追溯体系建设同步，所有产品均纳入追溯平台的数据管理。小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由消费者自行将废弃产品送往门店，不需要安排回收员上门收货。由于没有基金补贴，传统处理渠道回收废弃小型电器电子产品的价格非常低，使得消费者也有较强的意愿参与以旧换新回收活动。因此，小型电器电子产品的回收效果明显好于传统“四机一脑”产品。

3.2 对回收相关利益方影响

在逆向物流系统中引入新技术，需要各方相关主体的参与配合。从回收试验中反映出来对各利益相关方的影响，对于下一步技术的推广至关重要。

3.2.1 对销售商的影响

节能超市“以旧换新”的初衷是推动销售商立足自身销售网络的优势，承担废弃产品的回收责任。经过多年努力，北京市三大家电销售集团都已接受自身应该承担绿色回收责任的理念。各集团均由售后公司牵头组织回收相关工作，为绿色回收提供了组织保障。企业将以旧换新数量作为门店年度考核指标，激励各门店完成节能超市的绿色回收任务。

相比高度集中化的家电零售市场，传统废旧产品回收网络则更为分散，难以建立稳定的组织机构，给电子废物管理和环保监控带来巨大的挑战。2018年，节能超市引入“一机一码”追溯系统，简化了回收流程，提高了逆向物流管理的效率。但是采用新技术增加了销售商从管理、出纳到售货员各个环节的操作任务，需要提供相应的技术培训。为此，“节能超市”项目为参与“四机一脑”回收的企业提供了一定数额的以旧换新补贴资金，用以补贴物流成本，以及参与工作人员的奖励。这些措施都有效促进了以销售商为主导，面向绿色回收的逆向物流系统建设。

3.2.2 对消费者的影响

销售环节作为生产消费系统中的枢纽，对于生产者责任延伸的施行非常关键。销售环节直接与消费者互动，因此宣传绿色消费理念，引导绿色消费行为，也是“节能超市”项目的设计目标之一。30家节能超市参与单位通过门店宣传、网络促销、社区活动等多种形式向消费者传递包括绿色回收在内的可持续消费理念，宣传效果较为显著。

本次试验中的“一机一码”产品追溯源头是消费者废弃环节，消费者提交废旧电器电子产品相关信息是一机一码追溯系统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实体店订单中，消费者自行登录系统提交信息的订单数占比不足10%，这与实体店参与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的消费者多为老年人有关，需要门店相关人员给予相应介绍或辅助完成订单信息提交工作。随着网络销售的普及，逆向物流追溯与前向物流追溯日渐融合，消费者的认可与参与对“一机一码”系统贯穿整个产品生命周期至关重要。

3.2.3 对回收从业者的影响

节能超市的绿色回收体系承接了2009年到2011年间国家“以旧换新”项目推动下形成的销售企业、传统回收业者与正规处理厂合作的回收网络。在开展“以旧换新”项目以前，传统回收业者主要通过销售二手产品获利，废弃产品拆解的收益相对较低。国家“以旧换新”项目以及随后建立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拆解利用的基金补贴制度改变了原有的回收市场格局，形成了专门针对正规处理厂拆解需求的废弃“四机一脑”回收网络。这一网络高度依赖基金补贴的支持，同时又受到二手产品市场需求的影响。其中的灰色地带深刻影响从业者的盈利水平，因此回收企业对精确的产品溯源存在一定的抵触。

随着近年来政府对二手市场规范力度加强，更加严格的限制非法二手拆解活动，传统回收渠道的生存空间受到压缩。此时，引入“一机一码”流程对一线回收人员有一定的吸引力，通过提高工作效率，增加了个人回收日活量。但是对于“四机一脑”产品的回收网络来说，新技术系统贴码、拍照、核对订单信息、定位等工作延长了每单操作时间，而回收的产品只能销售给正规处理厂，在原有基金补贴系统下，回收价格不会因为产品溯源而得到提升，因此回收体系难以积极响应。溯源技术可以强化逆向物流运输过程中的质量控制，更好的保存回收产品的价值，从而有助于挖掘产品二手利用、维修等附加价值，这方面的价值是传统回收系统繁荣的基础。

3.2.4 对拆解企业的影响

“节能超市”项目在设计之初就与依据《条例》和基金补贴制度建立起的正规电子废物处理企业合作，其目标是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从不受控的非正规渠道引向规范化的环保处理企业。规范拆解企业在这一合作中是受益的，因此在项目期间一直积极参与和支持项目的开展。

但引入“一机一码”技术对于处理企业来说，面临与回收体系类似的困境。对于可以享受基金补贴的“四机一脑”产品，传统回收渠道依然占据处理企业回收量的90%以上。处理厂回收的废弃产品只能按照标准流程拆解成材料出售，溯源对于处理企业并没有带来实质的利益，反而增加了扫码、上传图片等工作，延长了装卸操作时间。正规拆解企业在参与小型电器电子产品拆解中，拆解流程和产物的销售渠道更为灵活，因此参与意愿也更高。此外，正规拆解企业的价值在于控制再生利用环节的污染风险，这方面的价值缺少市场化的机制得以实现。溯源技术如果能佐证生产者、消费者所承担的环境责任，无疑将为环保工作的价值创造提供可能性。

4 结论

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是北京市落实资源节约国策、推进绿色发展、建设和谐宜居之都的一个重要环节。再生资源回收行业发展目前主要依靠回收产品的市场价值，其环境保护和资源节约方面的价值没有得到有效体现，导致承担环保责任反而可能在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通过追溯系统，实现产品流向的透明化，为环境保护信息在各个环节的有效交流创造了条件。北京“节能超市”项目就是力图以销售企业为回收主体，打造一种推动绿色消费和绿色回收的市场机制。回收工作各相关利益方，积极参与回收工作，使得回收体系、回收市场得到繁荣，调动了各方积极性。同时，节能超市构建了废旧小型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网络，完善了以销售企业为主体的销售商回收模式。

在节能超市绿色回收的逆向物流体系中引入“一机一码”溯源技术，采用国际通用的GS1编码、载体和数据交换标准，运用互联网思维，针对北京市现有家电销售企业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体系中的关键技术问题，改进回收体系流程。试验显示，系统可以简化废旧电器电子产品回收企业与拆解处理企业的系统信息互读问题，从供应链体系看，能够简化回收企业、拆解处理企业的核证流程，提高逆向物流系统效率。但是，目前根植于传统回收模式的基金管理体系并不能充分发挥溯源技术的优势。溯源技术可以挖掘逆向物流系统两方面的价值增值潜力：一方面通过强化物流的质量控制，更好地保存回收产品的价值，从而挖掘二手利用、维修等附加价值；另一方面通过信息传递检验生产者、消费者的责任意识。这两方面的价值实现都需要进一步完善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只有实现了这两方面的价值，回收体系才能从产品溯源中实现价值创造，并获得自身发展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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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蕊）